陈霂冷道:“难得你还知道自己错处,我还当你是如何坦诚率真之人,不成想和你那好哥哥一样,不过都是背君叛主,奸滑狡诈之徒!”
元南聿抬首,平静地说道:“你若生气,责罚我一人便好,所有计划都是我一人的主意,与我二哥何干?”
陈霂冷笑:“你当我是傻子?若无燕思空筹谋接应,凭你的本事,便是插翅也飞不出紫禁城的宫墙!”
元南聿忍不住反驳:“那你将我强行囚禁在京里,又该作何解释?!”
陈霂捏住元南聿的下颌,蛮横说道:“我是天子,我想要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我,这一切,自然也包括你!”
元南聿迫于陈霂的强词夺理,他忍了又忍,此刻实在无法忍耐,骤然发力,甩开了陈霂的钳制。
“陈霂,你气也好,恨也罢,也该知我并不属于你。”元南聿颤声道,“既然你已率军来此,我们就当以大局为重,若你能放下成见,兴许我们还能在战场上通力合作,彻底将金国人从辽北赶出去。”
“你说得对。”陈霂敛住心神,寒声道,“若我们能一举攻下泰宁,辽北七州将由朝廷和北境四府共同管辖。这件事,封野和燕思空看的很清楚。”
元南聿惊道:“你何出此言?”
“你不会真以为,朝廷派兵是给封野助阵来的吧?”陈霂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,转身递给了元南聿。
元南聿定睛看去,竟是燕思空的亲笔手书的公文。
陈霂道:“无论是封野,还是我,都无法独自打败阿勒根。封野和燕思空都是聪明人,他们不想与朝廷再起操戈,与其打败阿勒根后与朝廷勾心斗角,相互征伐,再划定辽北的势力范围,不如现在就商量好。”
卷轴上所书为正式公文,字迹也的确是燕思空的手迹,一时倒也让元南聿难辨真伪。
陈霂冷道:“放心,此物乃是燕思空手迹。你不放心,过两日便能收到军报,到时候你一看便知。”
元南聿低头打量着手中的文书,没注意到陈霂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在他的脸上。
陈霂见他眼下泛青,人也比去年在京中瘦了不少,对他又是心疼又是恼恨,可谓是一时千头万绪,五味杂陈。
元南聿追随封野征战十余载,岁月早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,在旁人眼里,不过就是个韶华渐逝的男人,可在自己心中,他却是独特的例外。
陈霂也说不清是为什么,这个只会忠于封野,一再辜负他的真心,背叛欺骗过他数次的男人,究竟有什么魅力,竟能让自己对他既狠不得,又放不下。
陈霂犹豫着、恼恨着、却还是无法克制地伸出手,将掌心覆在元南聿淳厚坚毅的面庞上,心中又酸又涩,脱口的却是讥诮刻薄之语,“元将军征战辛苦,形容憔悴,已不似当初那般诱人了。”
元南聿被他激的恼火不已,猛然拍开了陈霂的手,“既然臣的相貌已入不得陛下的眼,还望陛下自重,莫要与臣再行纠缠,徒惹旁人耻笑!”
向陈霂施了一礼,元南聿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。
翌日清晨,天光熹微,天色还未大亮。
元南聿刚起身,想着活动下筋骨,他拔出佩剑,一套剑法还未施展,陈霂的近身太监便匆匆赶来,说有要事,要他马上过去。
想起昨日陈霂对他的刻意羞辱,元南聿本不想理会,但听小太监所说“共议攻城良策”,还是让元南聿的心提了起来。
战事为重,元南聿思虑再三,还是跟着他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