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霂见元南聿不高兴,赶忙住口,却又不甘示弱:“从明儿起,我不许你再跟他走那么近,他对燕思空有孺慕之情,你二人容貌如此相似,难保他对你……”
元南聿忍不住,反唇相讥道:“是啊,你当初不就是把我当成了燕思空,然后又将我视作了他的替身,被你百般羞辱。”
陈霂见他果然生气了,也不再装腔作势,赶紧解释:“没有!……就算一开始是那样,但我后来已能分辨你二人的不同之处,如今你在我眼里,任何人都不能替代。我想亲近的人,也只有你一个。”
元南聿不再理他,心绪稍微平复,才猛然发觉方才自己的一番言行有些过头。
燕思空从小便比他天资聪颖,读书习武也比他刻苦,在家中也比他沉稳懂事,他二人虽无血缘关系,却如同双生子般相似,若论及容貌,其实还是燕思空长得更好些,他从小便羡慕他,敬爱他。
再后来,分别多年后再次重逢,他什么都不记得了,却隐约觉得自己这辈子合该就是燕思空的影子,他两次与燕思空互换了身份,替自己兄长如何排忧解难,忍辱负重他都心甘情愿。
唯独被囚于陈霂帐中,陈霂明知他身份,却还被他当做燕思空的替代品亵玩这件事,让他始终无法释怀。
陈霂上前欲拉住元南聿的手,却被他一把甩开,陈霂放轻了语气,低声劝道:“在这个世上,只有我母后真心爱我,但是她已经不在了。我如今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安心,我说的是真心话,不管你信与不信。”
他直视着元南聿的眼睛,眼神纯澈坦然,全不似有一丝作伪,“我相信过燕思空,但是他太聪明了,如果我当初不是有太子的身份,想必他不会多看我一眼……但是你不一样,尽管你嘴上说恨我,又差点要了我的命,但我相信你的心里对我不全然都是恨。”
“那是因为我蠢!”元南聿咬紧牙关,好似这话是从口中硬挤出来的,也不知是在怨恨陈霂还是自己。
“不!是因为你善良。你善良,坦率又真诚,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。”
陈霂说的动情,他缓缓地坐了下来,双臂搂住元南聿的腰,将脸埋在了他的小腹上,侧颈的皮肤因方才的激动有些泛红。
元南聿看着陈霂的颅顶,犹豫着要不要出言安慰,他素来心软,等反应过来时,已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。
元南聿叹气道:“你我如今非敌非友,何必旧事重提,惹人心烦。我累了,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不,我今晚要留宿,不仅今晚,到回京为止,我都睡你房里。”
陈霂猛地抬眼,眉目里哪里还有半点方才伤心之色。
元南聿急道:“陈霂,你莫要再胡闹……”
“我易容的水平太差,你自己说的。且这个时辰了,再折腾一番又是何必?若是再让人认出来,又该如何是好?”说罢,陈霂也不管元南聿脸上是青是白,一个箭步冲到元南聿的榻上,翻身一滚,被子已经卷到了身上。
“元将军今夜就将就着伺候朕休息吧,快去递个帕子来,今日赶了一天的路,脸都脏死了。”
元南聿往盆里倒了热水,绞了个干净的帕子直接扔到陈霂脸上,一脚蹬掉陈霂的鞋子,他也不褪自己衣衫,裹着外袍,背对着陈霂躺了下来。
过了许久,陈霂听枕边人呼吸均匀,也不知他睡着没有,他轻轻探起身,小声嘀咕着,似乎是对自己,也是对元南聿说道:“你放心,在你真心接受我之前,我不会再勉强你了。”
他既想让元南聿知晓真心,又怕他嘲笑自己今日待他竟然这般小心翼翼,直到憋闷在心中许久的话今日终于说出来,才觉稍许轻松。
陈霂见枕边人并无动作,这才慢慢放下心,重躺了回去。
次日,一行人离开保安,又经过隆庆、昌平几处京畿重镇,不过再有两三日便能抵达京师。
这一路走来十分太平,元南聿留心观察,心中暗道:“不过两三年功夫,京畿附近便恢复了战乱前的安稳景象,百姓的吃穿用度也好了许多,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丰收景象,城镇里的生意也好了起来。陈霂这几年勤政,倒也见了几分成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