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凤鸣逐渐放大的瞳孔突然内收,浓密的睫毛轻轻下压,堪堪盖住了通红的眼眶。

    萨丽是个美国老太太,学校花重金返聘来的教授。她身体不太好,天气常常决定她身体上的那个部位受折磨,偏偏爱丁堡晴阴雨雪不定,她恶心透了这鬼天气。但她非常喜欢雪,认为洁白的雪是上帝派来洗涤世间的。但雪带来的寒凉总会让她的膝盖难以承受,每每这时候她就会堵在教室里,不让学生出去玩雪,说美是不可破坏的。但江晚城一直觉得是她自己去不了,就不给别人去。

    江晚城记得有一年,他就被萨丽堵在了教室里。借着老太太吹嘘年少的间隙,他疯狂给李凤鸣发信息说他想去看雪。但这老太太是出了名的固执,雪没停,她是不会放行的。等她他松口下课的时候,雪已经停了,江晚城站在一地的脏水里,只觉得糟老太太骗人,雪才洗不干净这世间的污浊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下的雪,就应该被染指,被揉捏被抚摸,才是上帝让它到来人间的意义。

    雪没看上,江晚城觉得沮丧,这种沮丧让他不舒服。其实他也不喜欢爱丁堡,甚至是烦死了这里。但他又无数次的想在这里定居,在这里没有人关注他的所作所为,即使他什么都没做,他只要看李凤鸣一眼,就觉得自己做了这世间许多不可原谅的事情。他断定没有人会理解他,也包括李凤鸣。

    这场雪对他来说,其实没什么意义。若说非要有,就是高三那年李凤鸣生日之后的那场雪和这个有点联系。那时候,花寅搞小动作非要带人砸得段栖满身是雪,好顺便脱衣装英雄,结果剑走偏锋硬是将他和李凤鸣砸倒在雪地里,而后借着众人疯狂扑来的起哄声,他不小心亲到了李凤鸣的唇角。其实也不是不小心,最起码那时他是存了心思的,他就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所以他在爱丁堡下雪的时候,疯狂地骚扰李凤鸣。尽管他知道他只当那是一个意外,但他还是为这点莫须有的联系疯狂躁动。

    尽管这只是他单方面的念想,李凤鸣却还是因为他的一句喜欢冻了一冰柜的雪。那一个月,他那一冰柜的雪在校园里走红,就连他那印度室友都因此获得灵感,用雪松和白麝香加之波旁胡椒和檀调成了一种极好闻的香,他叫它“don\039tgive”。

    萨丽老太太也找他要了一小盒的雪,她也用她干枯脆弱的手去抚摸,甚至又细心擦掉唇上的红色口红去亲吻,而后不惜用她最爱的雪去夸这个用冰箱存雪的学生,说他像雪。

    至于为什么,江晚城没去问。但私下没人的时候,他对李凤鸣小声说:“你也是上帝派来的”。

    所以他和那个老太太一样,愿意留在这个糟糕透顶的鬼地方一年又一年。

    可惜李凤鸣没听清,他忙着搞学业,一个实验室又一个实验室地跑。这一冰柜的雪还是他需要用一个晚上的不睡觉去补的。总之,他们都太忙了。一个忙着吃喝玩乐,像一般的所有来留学混日子的学生一样。一个忙着搞学业,不知不觉中也许还搞了事业。

    “这些年,我们确实很近又很远。很多时候,我都怀疑我们不是一路人”江晚城顿了一下,眼睛不经意看向远处的白炽灯,觉得晃眼睛。

    李凤鸣皱着眉,心里忍不住点头,他们从来就不是一类人

    “我常常想我们的距离,像大地和天空,像近像远,想近想远但又天隔一方。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通,我觉得这是我们最好的距离了,但又实在忍不住,好不甘心”江晚城闭了闭眼睛,再睁眼,两只眼睛都染上了胭脂红,眼尾更是红着向上扬,像凤凰的尾巴。

    “所以”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将声音放慢,而后一字一句缓慢地说道,“我能对你负责吗?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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