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支撑世界唯一的巨柱在一瞬间轰然倒塌,剩下的一切都只是空。

    既然是无处可寻,李雅之选择让自己等。他终日把自己关在公寓里面,足不出户,把所有时间都拿来等待。

    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流动,黑夜与白昼的变换他也浑然无觉,每分每秒都绷紧了神经在等。每当门口响铃大作,或是手机又急促响起的时候,他就宛如一头受惊的小兽被忽然惊起,急忙冲到玄关去打开大门,或是迅速的拿起手机接听,等到的都不是他心里盼望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一打开房门,映入眼底的只会是笑容可掬的房东或推销员,接起电话也只会是其他朋友的来电。

    心一下被用力的抛飞到半空之中,下一刻又重重的跌落摔碎,心情每分每秒高低起伏的不停盘旋。

    李雅之待在台北的这段期间,叶蕙兰又上台北来闹了一次。母子俩在公寓门口不停的拉扯吵闹,音量大到左邻右舍都纷纷出来看热闹。叶蕙兰对李雅之又打又骂,好说歹说李雅之却是死活也不肯回家。叶蕙兰最後拿李雅之没办法,也只好哭哭啼啼的走了。

    望着母亲伤心远走的背影,李雅之心里蓦然就疼了起来,他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,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真的很不孝。

    也许人在生命的某段时期里都会有种无可救药的执着,这样的执着是不管要伤害几个人,都无法放弃的。

    现在他也只能自私的成全自己。

    日复一日的等,男人始终没有出现,李雅之也不知道支撑自己等到现在的执念究竟是什麽?是爱?是恨?是不甘心?还是对男人的眷恋?

    每到了夜里他总是难以入眠,他後来发现衣橱里遗留了一件男人的白衬衫,衬衫上沾满了男人身上强烈的香水味道,李雅之贪婪的嗅着,嗅着那件衬衫上男人的味道,他躺到床上去闭上眼,将那件衬衫抱紧在怀里,就如同往常他紧拥着男人入眠一样,很奇异的他就能一夜好眠。

    男人到深沉的梦境里来探访他,低沉的嗓音一如往常温柔,柔软的唇瓣也如同以往火热,飘散在梦里的是男人不停重复的爱语:「雅之…爱你…」

    「雅之…我爱你…」

    被自己握紧的双手却是那麽冰冷无温度,想要再抱紧一点,双眼倏地睁开,所有的浓情爱恋都在一瞬间消逝了,男人不在他的怀里,在他怀里的只是一件男人曾经穿过的白衬衫。

    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不实的恋爱梦。

    也许恋爱就彷佛梦一场,刚开始的时候很甜很甜,等到要结束的时候,就像沉浸在梦里忽然惊醒的一瞬间,一睁眼,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不见了,消失的一乾二净。

    泪水从男孩的眼眶悄然滑落。

    就这样不声不响又过了两个月,这期间徐梦予有来找过他一次,徐梦予一见李雅之形销骨立的模样就不住叹气,李雅之整个人瘦了一大圈,精神也恍惚,一见到徐梦予就开口问:「学长,你可以借我钱吗?」

    徐梦予皱了皱眉头,问:「借你钱干吗?你都已经休学了,你妈不是要你去美国吗?那你还待在台北干吗?」

    「可是…」眼前神情黯淡的男孩眼底忽然闪出了一丝火光,「我如果不待在台北的话,悠然忽然来找我怎麽办?他会找不到我的…」

    「要找你早就找了,哪还会等到现在?你怎麽还是这麽看不开?」徐梦予悠悠叹了口气,道:「我不会借你钱,我不借你钱不是因为我没义气,是要你早日清醒,你还是快点去美国吧!别再痴痴等那个没心没肝的男人了,他不会再来找你的。」

    「不会…不会的…」李雅之吞吞吐吐的做出反驳:「悠然他会来找我的,他只是还在想…他一定会来找我的…」

    眼前的学弟神情恍惚,看起来精神也耗弱,徐梦予不忍心说些重话来打击他,只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,「雅之学弟,真的别再傻了,那个男人不会再来找你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…他会…」李雅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,那恍惚的神情彷佛像在作梦似的,又问:「学长,借我钱好不好?」

    「不要。」徐梦予只是无情的拒绝他,「我不借你钱,好好的劝你都不听,就非要等到山穷水尽才会清醒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