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向来只靠精骑勇武的北周戎族,却能直冲薄弱处,半时辰便破。
兵阵为机密要事,知之者甚少,无可能外传。而那晚在帐中之人,顾邦卿,老国公,副帅,参将。
老国公与副帅尽卒于战场。
“许是营帐外恰有人路过听着了去。”韩琦低头看自己渗血的双膝,嘶嘶地吸气,“说不定北周多了个高手。”
“许多年前的事,谁知道......”
“是么?”顾邦卿眸底落着萧冷的雪,“那群混于联军里的南燕军士可也不似普通士兵......”
“这些个话翻来覆去问了几百遍!”韩琦不知怎的,忽抬头发起怒来,黏灰的发紧贴在脸侧,双目大睁,泛着赤红血丝,“都说了我不知道!你还要如何!”
忽而拔高的声音四散撞在湿壁上,又弹回来,嗡嗡的响。
顾邦卿低了低眸,看着韩琦有些狂躁的脸,眉心一寸寸地蹙起,面色渐寒。
最后的一丝耐性都消磨殆尽了。
韩琦触及他那双死寂黑沉的眸时,心头忽然跳了跳,本能地便往后缩去,心中不禁后悔起来。
密室里静得没有一丝声。
“最后一遍,联军里的南燕兵士是何人所派,泄露消息的人是谁?”顾邦卿眼睫垂着,声音轻飘飘的似死水上浮着的一尾羽毛。他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拿出一柄短刃。
——大婚那日宋渊给他的,竟是没有扔。
“我没那么多耐性。”顾邦卿拔开了刀鞘,锋寒的光映出他死气沉沉的眼。
“我......不知道。”韩琦紧盯着锋刃,看着顾邦卿朝他过来,止不住地抖起来。
木屐落在地上,声音不大,回荡在空旷的暗道里。
“你......你便不怕遭报应么!”韩琦牙齿俱都开始打颤,手不自觉地紧抓住身后的稻草。
“报应?”顾邦卿淡笑,慢慢半蹲下身子,直至与韩琦平齐,“这才几年?韩参军便已忘了我从前在军中是甚么样子了?”
闻言,韩琦猛地顿住,看向他的目光中俱是惊惧。
江南的鹰隼,与漠北白狼齐名。
手下亡魂无数,长剑淌过的血如河,不畏鬼神,不信轮回。
顾邦卿眸光在泛着寒锋的刀上顿了少顷,举刃,钳住了韩琦的腕。浓烈的血腥气霎时便涌漫了满室。
他苍白的指亦染了血。
这刀下去极巧,顺着腕骨薄薄的削下一片肉来,却为削断,半边粘连着,彼此撕扯着,便是锥心的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