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歇息吧。”顾邦卿朝她道了一句,而后绕出内室,只听得房门轻响了一声,他便已离去了。

    屋里只剩了她一个。

    林昭慢慢收回看向门处的目光,转了转,又看向窗下的小桌。

    上面置放了两个小瓷瓶。

    她抿了下唇,索性掀开被子跳下了榻,赤足踩在微凉的地上,三两步到了桌畔。

    两瓶药。

    一瓶是她从前长饮治疗不足之症的,另一瓶——外敷,治跌打损伤。

    林昭垂了垂眸,借着烛光看这药瓶上夫子亲手写的服用方法,眼尾渐渐弯起,显出一抹笑意来。

    然不过少顷,笑意散了,两弯舒阔的山眉却又拢起,似蒙上了一层濛濛的雾气。

    危机四伏,众矢之的。

    这样的日子,夫子已独自过了两年,如此艰难,朝不保夕。可他既在乡下已安稳过了这么多年,又为何偏偏要在两年前骤然回京?

    林昭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瓷瓶。

    夫子方才只说这府里处处隐着朝中诸人的眼线,可却始终未曾提及一句——他们,又为何要在这么多年后,仍旧想置夫子于死地。

    在夫子已成为众人眼中荒唐放浪,无所不为的恶棍之后。

    当下恩怨,党派纷争厮杀,往日宿怨。

    会是哪个呢?

    瞧夫子的模样,是并不打算与她提及此事的。

    不知这窗没关紧还是怎的,立在窗下,竟能觉出丝丝的凉风来。

    林昭也觉出些凉来,抬手压了压身前窗户的插口,便转身又窝回了榻上。

    被衾里的暖意将身上的寒气驱散了。

    她静静地盯着将熄半熄的烛芯,缓缓皱起了眉。

    皇后......

    方才夫子说,这屋里各处派来的人,也有皇后的一份。

    怎么,她竟是既要对自己动手,也要向夫子下手么?

    皇后不愿林家与宋渊结亲,便需要夫子来做这棒打鸳鸯的人。皇后需要夫子这枚棋子,可却又暗中派了人在府中时时查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