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晏清浑身发软,顺着桌子滑下,瘫坐在地上,一手捂左眼,一手捂腰侧,狼狈至极。
“许晏清,我说真的,我不介意陪你进去待几年,你只管来,朝我来。”
许苓茴不再看他,转身向许岁和走去,慢慢收起一身锋利的刺。
身后狼狈的人却扶着桌子站起来,突然大喊:“许苓茴,你以为替他还了这三下,你们之间,就能有回旋的余地吗?不可能!”
许苓茴走向许岁和的脚步顿住。
许晏清大笑起来,为他准确戳中许苓茴的命门,“那是他妈,亲妈,他不像你,冷血无情。许苓茴,你说我无耻肮脏,我承认,可你又好到哪去,你他妈犯了错连认都不敢认。你想和他重修旧好?你做梦!”
“许晏清!”许岁和跑过来,隔开他和许苓茴,抬手给了他一巴掌,“闭嘴。”
许晏清睁圆的眼睛里,充斥着不可思议,但他不敢违抗,恨恨地撇过脸去。
除了先前片刻的停顿,许苓茴没作其他反应,好似没听到他这些话。背对着许岁和,只问:“股权转让协议书,你准备了吗?”
许岁和回答:“准备了。”
她把许晏清拉到自己办公椅上,取了抽屉里的协议书。
许苓茴用干净的手接过协议书,直接翻到最后一页,在盖章处,用左手拇指上沾的血,盖了章,还给许岁和,“许岁和,我自愿,将持有的时代集团5%的股权转让给你。”
她看着她,轻声笑了笑,“从今以后,我和许家,和林微,再无关系。”
“苓茴!”许岁和料到她想做什么,她照她的意思办,但她不会接受。
许苓茴拦住她的话,“许岁和,如果没有许晏清,我想,我会很愿意叫你一声姐姐。可惜了,我没那个福气。”
许苓茴用右手推开门,拖着疼痛的右脚,步伐缓慢地离开。
而许岁和在她转身的瞬间,隐忍多时的眼泪,顷刻落下。
她也没有福气,喊她一声妹妹。
离开时代集团,许苓茴漫无目的地走在林荫道上,游魂一般,失了生气。
秋风很凉,令她忍不住瑟缩,明明入秋不久,风吹得像是冬天快来了。
来吧,她想,冬天来了,岭安就能下雪了。
在国外读书那几年,每年冬天,她都会找一个靠近岭安,下雪的地方搬家。
在一个陌生的城市,租一个两居室的房子,一间做客房,一间辟成两半,一半是她的画室,一半放他的乐器。
下雪了,她在窗前画雪景,他在她身后研究乐谱。等她画好了,他会弹着吉他,为她唱首歌。然后,雪下大了,他们出去散步,在雪中,他撑伞,她抱着他。
她抬头,恍惚间以为飘雪了。她伸手去接,似乎有白色与冰冷落在她掌心。她落下一滴泪,望着天空说:“白述年,下雪了。”